無言的凝眸
當太陽一直都在,人就忘了它給的光亮。
當親人一直都在,人就忘了他們給的溫暖。
當爺爺奶奶一直都在,我就忘了他們都會年邁。
自有秋風落葉,人又可知秋風落葉只為來年繁華再現(xiàn)。人也是如此,代代相傳。我長大了,他們何嘗不漸漸老去……如此現(xiàn)實的自然規(guī)律而我卻不愿相信,更不愿接受,但也無能為力。只能默默地為他們祈福,祝他們健康長壽。
每當想起他們——我的爺爺奶奶,我都覺得他們是可憐的人,因為他們老了。我覺得老了的人是可憐的,他們已經(jīng)被人們漸漸淡忘,就算是兒孫也不能時時陪伴在他們的生活里。而他們簡單的生活,四季三餐相伴。偶爾會湊在某一家的庭院中,吹吹涼風,說起他們年輕時候的事,那些難忘的事,那些令他們記憶猶新的事。仿佛間回到了那個年輕氣盛、充滿理想與希望的歲月當中;因為他們也曾年輕,也有為之,所以才會笑得那么開心,那么燦爛。
在我的記憶里,爺爺奶奶都是慈祥的,是我永遠不能忘記的人。小的時候感覺他們就像是天使,總是微笑著注視著我,讓我倍受溫暖,讓我幸??鞓返爻砷L。
我尊敬爺爺,他是一位不張揚、節(jié)儉、實誠、傳統(tǒng)的長者。他總是默默為我們的家奉獻著,十三口人的家,每一個人他都操心惦記著。直到后來才發(fā)現(xiàn)爺爺?shù)纳眢w有個征兆,要是聽聞兒孫哪個不順心,他便操心,頭也開始痛,以至于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,夜不能寐。
爺爺總是把勤儉節(jié)約放在首位,從不浪費身邊的每一份資源。他常對我們說這些都來之不易;珍惜它,節(jié)約它,同樣是在惜福。每當吃飯的時候,他總會提醒我們,碗一定要端起來吃,或是一手扶著碗才可放在桌上吃。爺爺說因為我們吃到嘴里的每一口食物都是在養(yǎng)育著你,你要感恩!所以吃飯也要恭敬地吃,且不能浪費一粒食物。
他常常對我們說,知識可以不學,但做人一定得育。 “與人為善便是善,心懷善念為善人,時時心存感恩,一切萬物皆靈。心若善,人便善,世間皆歡” 。記得小時候放假回老家,爺爺把我們兄弟姐妹叫在一起大聲朗讀《三字經(jīng)》、《弟子規(guī)》、《百善篇》等一些倫理篇,看完還要考問我們理解以及體會的心得。后來隨著年齡漸長,他便給我們含義更深而我們看完似懂非懂的書。但那個時候卻不明白爺爺為何是這樣的教育,只是想著對我們絕對有用,總有一天這些會是我最珍貴的吧。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那是爺爺要教會我們怎么做人,做一個懂得感恩的人,做一個心存善念的人。
念書那會,記得在一個暑假。我貪玩,晚上沒有回家。爺爺知道后罰我一周不準出門并且要學習一周的傳統(tǒng)文化。更讓爺爺頭疼的是我和姐姐的穿著打扮,其實也不是我們穿的夸張了,是爺爺傳統(tǒng)的思想觀念與我們年輕人的新時代的思想觀念不同、有差異而已。熱不可耐的夏日里,別人都穿的涼快清爽,而爺爺只允許我們穿過膝的裙子,平時也不準披頭散發(fā)。我那時候還偷偷地和姐姐商量好不在爺爺跟前穿便好,因為只有襯衫布衣方入他的法眼。曾經(jīng)對爺爺?shù)挠^念不滿過,埋怨過,直到現(xiàn)在才明白所謂惜福這也是其中之一。
我和姐姐要出嫁的時候,爺爺對我們說了很多道理,我依稀記得他的話語。好好侍奉公婆,要尊敬丈夫。男為天,女為地;男主外,女主內(nèi)。爺爺?shù)膫鹘y(tǒng)觀念年輕人都會反對的,我也不例外。當有一天我真的明白了這些三從四德時,我更加感激爺爺?shù)慕陶d。后來想想這些是爺爺?shù)男叛霭?,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人生真諦。同時希望有人理解有人支持,不希望為此反駁。再后來,我便開始喜歡這種純粹的傳統(tǒng)思想和文化,純粹的民族風,民族美。因為我開始理解爺爺了,他對我們也是用心良苦。爺爺說的這些也有他的道理所在,雖然有很多地方我并沒有做到。但爺爺每次苦口婆心講著,我便認真聽著點頭順他意,順為孝,我希望他心底歡喜。
爺爺講的每一個倫理道德,就像是聽著一個一個的故事,從小到大一直聽著。這些故事會伴我一生,是我最豐厚的嫁妝,是我最寶貴的財富!
爺爺,多少座山的崔嵬也不能勾勒您的偉岸;多少個平凡的歲月也不能刻畫您的面容風霜?。?/p>
我也愛戴奶奶,她是一位手巧、勤勞、執(zhí)著、和藹的老人。我覺得奶奶不但人長的好看,而且還心靈手巧,鄰里鄰外無不知曉。從小到大我穿的每一件毛衣都是出自奶奶之手,去學校同學們看了都很喜歡。尤其是奶奶織的一件紫色毛衣,我有時候都不舍得穿。奶奶給兒媳也織,一針一線,看得出來她對兒媳的愛與關(guān)懷。奶奶她閑下來的時候總是愛縫縫補補,從不讓自己閑著。她縫過的衣物針線均勻,平整,對稱,即使是破了的衣服經(jīng)奶奶之手縫補過都看不出破口的痕跡。
奶奶的年齡不比爺爺大很多,可是她已滿頭白發(fā)。戴著一副銀邊的老花鏡看書時瞇成一條縫兒,那蒼白的臉上還泛著紅暈,額頭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。奶奶的那個年代過著男尊女卑的生活,那個時候太窮,想讀書也未必能讀得起書,更沒有那個意識。但幸運的是她現(xiàn)在學習識字了,因為她也接觸了傳統(tǒng)文化,可以說這是爺爺奶奶共同的興趣愛好了。奶奶剛開始學習識字時不認識書的正反面,可她很執(zhí)著地在認字。爺爺耐心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教她,陽光柔柔的很溫暖,矮墻下的爺爺奶奶臉上漾著慈祥的微笑。當我寫著這些文字時,似乎遠遠地看到夕陽下的暖意在他們臉上綻放。
偶爾回老家了我也會教她識字,可我發(fā)現(xiàn)奶奶識字僅憑記憶每個句子,如果這個字出現(xiàn)在另外一句里她完全不知道了。即便這樣,奶奶沒有放棄過,有時候她的那種執(zhí)著和堅持的意志遠遠超乎我的想象。
奶奶,只要是在她的身邊,我都覺得很溫暖,很親切,更會忘掉所有的煩惱憂傷。每次她笑瞇瞇的臉看著我吃飯的時候,不知道為什么不由得會流眼淚。畢業(yè)那年回老家去,奶奶陪著我,奶奶走到哪我也是跟到哪。有一天,我很想吃煎的土豆片,奶奶的腿傷還未好,走路很艱難,但她還是給我煎土豆吃。我知道,她疼我。奶奶喜歡碎碎念,一點點小事,她就一直念念念,那時候會覺得煩,可是唯有離家在外了,甚是想念……所有的想念,更融合著我對她不盡的感恩。
奶奶,我想對您說,話到嘴邊又咽下;我想對您笑,眼里卻點點淚花。
如今的我雖然喜歡看書,寫作,可萬語千言不足以表達我對他們的愛和感恩。爺爺奶奶,我已長大成家,你們卻老了,容顏已變,身體不同往日。
爺爺奶奶,想用我的心撫平你們額頭的皺紋;想用我的情感染黑你們的白發(fā)。約一縷清風祈求上天保佑爺爺奶奶永遠健康歡樂!
如果真的有來生,我還要做你們的孫女。
□羅曼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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