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給孩子講灶王爺?shù)膫髡f：很久以前，有人叫張生，娶媳婦丁香，勤勞賢惠。張生做生意發(fā)財了，他嫌棄丁香，一紙休書把丁香趕出家門。張生娶了貌美的小老婆，兩人揮霍奢侈，家道很快敗落，小老婆跟人跑了，張生淪為乞丐。這年臘月二十三，張生要飯到丁香家，丁香給了他許多吃食，張生羞愧難當(dāng)，一頭鉆進(jìn)爐灶里……

“二十三，過小年”，年節(jié)進(jìn)入倒計時。紅彤彤的太陽從東山頂露出頭，全家齊上陣大掃除。女人把被套、床單、窗簾，一古腦塞進(jìn)洗衣機，“嘩啦啦”洗衣機歡叫。女人從櫥柜中搜羅出盆、碟、罐，放入大鐵鍋，紅紅的火焰舔大鐵鍋，女人高挽袖口，弓腰伏身“唰唰”清洗。男人站在高凳上，拿牛尾巴撣子撣拂屋頂?shù)闹刖W(wǎng)，拿抹布擦拭墻上的污垢。男人裹上女人的花頭巾，“嘩嘩”揮動大掃帚，把院落、羊圈、廁所清掃得干凈清爽。村道上傳來孩子們的喧鬧聲，孩子低頭縮肩，溜到院門，被女人尖聲叫住，塞給抹布，孩子噘嘴擦玻璃、門板、門框。過小年大掃除，掃去塵土掃去“晦氣”，迎來好運迎來福氣。

男人從柜頂取下大紅紙，帶上孩子出門。推開趙老師的院門，一群人圍在當(dāng)院，趙老師站在條桌前，桌上擺硯臺、毛筆、裁刀。趙老師在硯臺里滴幾滴清水，拇指和中指夾住寬約兩公分、長約九公分的墨條，食指抵在墨條頂端，墨條按在硯面上，輕柔均速地磨。趙老師把紅紙鋪在柜面上，對折幾下，小巧的裁刀沿邊裁開，成寬約十公分的條幅。男人笑瞇瞇地湊上前：“麻煩趙老師，院門一幅，堂屋一幅，廂房五幅，圈門兩幅。”趙老師提起毛筆蘸足墨，微傾上身，雙眼盯紅紙，沉吟凝神，深吸一口氣，筆尖觸到紅紙，揮動手腕，一氣呵成。趙教師滿腦子春聯(lián)，每副春聯(lián)貼切，不重樣。男人嘖嘖贊嘆，摩挲孩子的頭：“好好學(xué)，像趙老師一樣做有學(xué)問的人。”大年三十貼的春聯(lián)，要在小年“請”來。

夜幕降臨，祭灶儀式登場。女人收拾凈灶臺，張貼上新的灶王像，擺上十五個“灶坨坨”，一盤條狀的麻糖，還有料豆、清水、飼草。灶王爺今晚要騎馬升天，向玉皇大帝匯報一年來一家人的善行或惡行，以供玉皇大帝獎善懲惡，定奪新一年里吉兇福禍的運勢。獻(xiàn)麻糖，甜了灶王爺?shù)淖欤屗谎院檬?。“灶坨坨”是灶王爺?shù)母杉Z，為省卻灶王爺?shù)膭诶?，女人在薄薄的面張上抹上清油，撒上香豆、胡麻、金盞花，卷起來，切成如糕點的小面卷，放在厚鋁鍋里烙成油旺旺、黃燦燦、酥脆脆的小坨坨。料豆這三樣，是給灶王爺?shù)淖T。

女人給孩子講灶王爺?shù)膫髡f：很久以前，有人叫張生，娶媳婦丁香，勤勞賢惠。張生做生意發(fā)財了，他嫌棄丁香，一紙休書把丁香趕出家門。張生娶了貌美的小老婆，兩人揮霍奢侈，家道很快敗落，小老婆跟人跑了，張生淪為乞丐。這年臘月二十三，張生要飯到丁香家，丁香給了他許多吃食，張生羞愧難當(dāng)，一頭鉆進(jìn)爐灶里，燒死了。后來，玉皇大帝封張生為灶王爺。“頭頂三尺有神明，人要行善事，不要像灶王爺那樣做錯事?！迸藢⒆诱f。

男人雙手捧出一張手掌大的黃紙，上面繪畫長須的灶王爺騎駿馬，兩童子侍立兩旁。孩子拿筆，在圖像下一筆一劃填寫上全家人的姓名。男人提來一只純白的大公雞，拿酒淋洗雞頭、雞爪，一刀割了雞頭，雞血濺出來，灑在灶臺上。“男不拜月，女不祭灶”，女人避到堂屋里，男人和孩子跪在灶臺下，三叩九拜，點燃灶王符，紙灰裊裊上升，灶王爺駕青煙上天了。

孩子跑出院門，點燃鞭炮，“噼噼啪啪”，年味氤氳開來。

□蔡永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