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
父親從小就失去了爹娘。父親與母親結(jié)婚那天，有人無意問起父親生日，這可難倒了父親，他從小不知道自己的生日，也從沒有過過生日。這可忙壞了鄰近的老太太們，湊到一起努力地想啊想，跺小腳，撓白發(fā)，可還是想不起來。正當(dāng)大家一籌莫展的時(shí)候，母親說，倒不如把今天當(dāng)做父親的生日吧，這樣就不會忘記了。老太太們沒了牙的嘴笑著合不攏。

母親告訴我這些的時(shí)候，我會想起村口光滑的石頭和門前的蘋果樹，這么的真實(shí)。我抄了一首詩歌，送給童年的父親。

“媽媽

河流為什么在笑

因?yàn)樘栐谧匪?/p>

媽媽

河流為什么在歌唱

因?yàn)樵迫缚滟澲睦寺?/p>

媽媽

河流為什么冰涼

因?yàn)橄肫鹆嗽谎┎氐娜兆?/p>

媽媽

河流多少歲了

總是和年輕的春天同歲

媽媽

河流為什么不休息

那是因?yàn)榇蠛寢?/p>

等待著它的歸程”。

二

母親終究是鄉(xiāng)下女人，只能坐在臺階上，注視著其他婦女跳廣場舞。她患有風(fēng)濕病的腿羞怯邁不前去，她摸摸膝蓋，拍拍腿，仰著頭尋月亮，找星星?？吹蕉阍谀赣H身后的牽牛花，卷曲著，我心酸至極。

有天下班我路過樓下廣場，透過柵欄細(xì)看，發(fā)現(xiàn)老婆丫丫手舞足蹈，母親認(rèn)真笨拙地跟在后面蹦蹦跳跳，丫丫時(shí)不時(shí)回過頭來指點(diǎn)。我忍不住笑出聲來，沒有上前去打攪她們。女兒阿菀滿世界喊著：媽媽教奶奶跳舞。母親聽到不知道有多難為情。

想想，幸福也大抵如此吧。

□王丁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