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寒最想家
北風凜冽,雪花勁飄,這個夜晚我想家了。
最想和母親偎依在爐火旁。窗外雪花紛飛,屋內爐火正旺,母親和我偎依在爐火旁,伸出雙手烤著爐火,手暖暖的,心暖暖的。母親摸摸我的手心、摸摸我的衣服,不厭其煩地叮囑我,千層單不如一層棉,現(xiàn)在不注意,老了落毛病。見我呵呵笑著并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,母親又把全村的大事小情和我念叨一遍,二嬸的女兒在外面打工掙多少錢、三叔的兒子結婚花多少彩禮、王奶奶家的山羊產了兩只羊羔、李爺爺家的老母雞孵了十六只小雞……一團爐火,幾句家常,讓我感覺心有所依,暖冬可親。
最想和父親蹲墻根。午后的日頭白白胖胖的,風也不再料峭,搬著馬扎,找一處墻根,陪父親曬曬陽光。父親將兩腿長長地舒展開來,我也將兩腿長長地舒展開來;父親輕吁一口氣,我也輕吁一口氣;父親雙眼似閉非閉,我也雙眼似閉非閉;父親進入似睡非睡的迷糊狀態(tài),我也進入似睡非睡的迷糊狀態(tài)。曬了不知多長時間,身體里的每個毛孔都癢癢的,一團團熱氣從毛孔里鉆進去,慢慢地又擴散到全身,整個人仿佛被托起來了一般,輕飄飄的。父親站起來,我也站起來;父親單手握拳捶捶后腰,我也單手握拳捶捶后腰;父親的臉曬成一朵花;我的臉也曬成一朵花。
最想和發(fā)小們喝酒。炒花生米,拌白菜心,腌咸雞蛋,糖醋藕片,怎么方便怎么來,吃的是回憶。頭曲,大曲,二鍋頭,酒不在好賴,喝的是心情。胖三、花二、四眼、大頭、豁子……圍坐一桌,每人一杯,七口喝透。第一杯喝完,自由結合,你敬我一個,我回你兩杯。酒過三巡,話少的變話多了,話多的變大舌頭了。聊聊同桌的她,說說出丑的你,話話當年的我們,滿滿回憶,滿滿感慨,滿滿美好,滿滿回不去的憂傷。酒不醉人人自醉,情,像雪一樣純凈;義,像風一樣執(zhí)著。
最想在火炕上睡一覺?;鹂坏臒釟庀袷且浑p溫熱的手,輕輕的,悉心的,沒有力道卻力道恰好地給全身按摩,疲憊的身子放松、放松、再放松,一絲絲一縷縷,撫去了那些隱約的沉重、酸楚和疼痛,每根神經、每個骨頭縫里都滲透著舒坦。美國作家梅·薩滕說:“我最急切的工作是什么也不做,找到絕對的滿足,像我的貓們一樣,伸開四肢,舔自己的毛,心滿意足地做夢。”天寒了,最美的事莫過于躺在火炕上睡一覺,做一個溫暖、踏實的夢。
天寒最想家,可是我卻回不去了,因為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,老屋也早已坍塌了,家已經成了回不去的故鄉(xiāng)。
□楊金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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