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丹馬場     □老 郝 攝

蒼茫河西，天地遼闊；巍巍祁連，一脈相延；萬馬奔騰，冊頁飛躍。

深邃歷史，不凡記錄；策馬揚鞭，歲月跌宕；逐夢前行，弱水記憶。

白云漂浮，每朵都好像隱藏著一個故事懸在祁連山上空，在青黃分明的田野隱約著靈魂深處的溫暖。峰頂?shù)姆e雪在云層的間隙微微閃光，讓人分不清翱翔的鷹是飛向云還是雪。綠意蔥蘢，豁然開朗，奔馳在青稞叢間，不疾不徐，生命中，總有得意的張揚和悅美的熾烈。

月光所照，皆是故鄉(xiāng)；雙腳所踏，皆是生活。

一個人，走得再遠，也離不開心的距離。

水是眼波橫，山是眉峰聚。祁連山綿延千里，雪山巍峨，原野已泛出金黃，風吹草動現(xiàn)出遍地牛羊。行走在昔日的皇家馬場，右手的祁連山與左手的焉支山在視野里上下跳動，廣袤的草原上點綴著悠閑的牛、羊、馬、驢。此時焉支山已不可見，唯有巍巍祁連橫亙在前。默念著首傳唱千年的悲歌，放眼如今世界上歷史最悠久、面積最遼闊的軍馬場之一：山坡上馬匹肥壯，羊群如云，牛在自由漫步——祁連山與焉支山下，六畜繁衍、生生不息。

草木清幽，天高云淡。幽藍中攜有深邃，神秘中透淡雅。此刻，山丹花開得正艷，迎著祁連的巍峨，皚皚雪峰的倒影清澈澄亮，水光山色令人沉醉。放飛心情，縱馬馳。世間一切偉大的壯舉總是默默完成的，歷史把我們帶回了一個久遠深處……

“胡馬，胡馬，遠放燕支山下。跑冰，跑雪，獨嘶，東望，西望路迷。迷路，迷路，邊草無窮日暮?！碧拼笤娙隧f應(yīng)物《調(diào)笑令·胡馬》筆下的這片草原，就是聞名全國的山丹馬場大草原，也是亞洲第一、世界第二大的軍馬場。

翻開史冊，記憶在延伸；縱馬馳騁，思想隨風飄曳。山丹馬場位于河西走廊中部，祁連山冷龍嶺北麓的大馬營草原，地跨甘青兩省、毗鄰三市（州）六縣，總面積329.54萬畝。初始于公元前121年，具有2100多年的悠久歷史，以高山草原為主，四季迥異，風景醉人。其南面是巍峨壯麗、白雪皚皚的祁連山。祁連山是河西走廊的命脈，千百年來以其豐厚的養(yǎng)分、滋潤和孕育了土地上的人們和生靈，父親般的偉大。山丹馬場地勢平坦，水草豐茂，夏季綠草如茵，冬季金黃起伏，素有“絲路綠寶石”之美譽。

匈奴人稱祁連山為“天子山”，稱焉支山為“母親山”?！笆已芍?，令我婦女無顏色。失我祁連山，使我六畜不蕃息?！边@首匈奴人傳唱的悲歌，表達的不僅僅是情感，更是一種精神的皈依。

遙想當年，光華萬丈。兩千多年前，隨著匈奴勢力的不斷強大，他們趕走了自先秦以來棲居在這里的大月氏，迫使大月氏西遷，這里便成為他們繁衍生息之地。

那時明月當空，西漢王朝的月光還沒照耀到河西走廊的這片大草原。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，茫茫草海，給這里形成一道天然屏障，自古以來就成為兵家必爭之地。

時輪飛轉(zhuǎn)，歷史在這里留下了濃墨重彩。漢武帝劉徹是一位韜才雄略的皇帝，憑借敦厚實力，及時反擊匈奴，從根本上解決來自北方的威脅的歷史任務(wù)，提上了議事日程。當漢武帝宣詔后，滿懷抱負的青年才俊張騫，挺身應(yīng)募，毅然挑起國家和民族的重任，勇敢地走上了征途……

人類從來都不甘寂寞，絲綢之路正是源于各地文明之間的相互吸引。

鑿空之旅，起初只是為了消弭軍事威脅，謀求和平發(fā)展。誰知卻走出了一條連接古今，貫通東西的絲綢之路。公元前138年，漢武帝劉徹為聯(lián)合遠在西域的大月氏夾擊匈奴，派遣年僅27歲的張騫從長安出發(fā)，途經(jīng)青海，翻越大斗拔谷，在祁連山腳下穿越一段全長28公里峽谷地帶，從扁都口進入河西走廊。展現(xiàn)在張騫和他的使團面前的是一片地勢平坦，水草豐茂，風光旖旎的廣袤草場。這片草原西漢時稱漢陽大草灘，也就是如今大馬營草原所在地。

面對綿延數(shù)百里，漫無邊際的豐美草場，張騫和他的使團被這里的藍天、白云、草原的滿滿的勃勃生機深深吸引，為之震撼和留戀，再也無法壓抑住心中的喜悅，當即詳細記錄下這里的一切。因為他知道，在這個民族紛爭、動蕩不安的年代，對于一心想北擊匈奴，開疆拓土的大漢天子漢武帝來說，這里無疑將成為漢帝國屯兵養(yǎng)馬的理想場所。

讓人癡迷的景象背后總會潛伏著各種不悅。張騫和他的使團在西行途中并不安全，伴隨而至的是危機重重，險象環(huán)生，沒多久他們就被匈奴騎兵發(fā)現(xiàn)，抓獲押送至匈奴王庭被滯留，這一滯留就是十年時間。行動可以束縛，但思想難以控制。滯留期間張騫對河西走廊以及祁連山，焉支山養(yǎng)馬屯兵的情況有了更深刻地了解。

危機并存，危中有機。公元前126年，張騫和隨從堂邑父趁匈奴放松警惕，逃出王庭，繼續(xù)西去尋找大月氏，未果。此后經(jīng)過無數(shù)生死磨難，從西域長途跋涉，終于回到了長安，雖然沒有達到出使的目的，但對河西走廊及西域的風土人情、地理地貌、物產(chǎn)、軍事防御等有了全面的掌握。

持節(jié)西行，不辱使命。張騫出使西域的壯舉，為漢武帝河西之戰(zhàn)提供了重要依據(jù)。公元前121年春，漢武帝派驃騎將軍霍去病，依據(jù)張騫提供的行軍路線，從烏鞘嶺進入河西走廊，率部急速轉(zhuǎn)戰(zhàn)六天，連續(xù)掃蕩了匈奴的五個部落，抗拒者以武力征服，降服者則予以安撫。

戰(zhàn)爭不是目的，只是另一種生命的抗爭。公元前121夏，霍去病再一次翻越大斗拔谷進入河西走廊，在漢陽大草灘與匈奴人展開激戰(zhàn)。越過匈奴人放牧的焉支山，斬殺了匈奴部落首領(lǐng)折蘭王、盧胡王，行軍數(shù)千里，追擊殲滅匈奴軍近萬人，驚慌失措的匈奴休屠王和渾邪王率殘部逃走。之后，霍去病又橫穿大漠，繞道居延澤，千里側(cè)擊匈奴，徹底消滅匈奴殘部，斬殺渾邪王，取得了河西之戰(zhàn)的勝利，漢陽大草灘，正式納入漢帝國版圖。

馬在那個年代，不僅僅是生產(chǎn)力，更重要的戰(zhàn)略“武器”。公元前113年漢武帝下詔在中央設(shè)苑馬寺負責馬政，在西北邊郡設(shè)牧師苑馬三十六所，牧養(yǎng)軍馬，數(shù)量達到三十萬匹，漢陽大草灘牧師院便是其中之一。經(jīng)營西域，安定邊疆，公元前111年，漢武帝在河西地區(qū)設(shè)武威、張掖、酒泉、敦煌河西四郡，打通了河西走廊大通道，屯軍駐守，經(jīng)略邊關(guān)。利用扁都口、白石崖、平羌口、皇城等隘口險要的地勢，構(gòu)筑了較為完善的軍事要塞和防御體系。漢陽大草灘地處四郡中部的今甘肅山丹大馬營境內(nèi)，有寬廣的土地、浩海的天然大草場和富足的水源，是最為理想的養(yǎng)馬基地和屯兵之所。

捍軍威，養(yǎng)軍馬。漢武帝詔令將獲得的數(shù)百匹大宛軍馬，也叫天馬，運送到漢陽大草灘放牧和繁殖，與蒙古馬雜交，培育出新的品種馬，這大概就是世人傳說的“汗血寶馬”。

鞏固邊防，寓兵于農(nóng)。西漢王朝實行戍邊屯田和移民屯田，即“軍屯”和民屯”制度。設(shè)田官，戍邊屯田士卒最多時達60萬人。由于移民屯田和連年的戰(zhàn)亂，河西各大馬場逐漸消亡，時至漢光武中興時，僅剩下漢陽流馬苑（今山丹馬場），由羽林郎監(jiān)管。

歷史總是出乎人們的想象。

打開史冊，一切盡在展現(xiàn)！

每個朝代總會留下有關(guān)馬場的記憶。

歷史在演變，馬場的變遷總是充滿了故事。

時間定格在1949年9月21日，馬營灘殘破的明代城堡上升起了第一面紅旗。山丹馬場終于回到了人民的懷抱。這里是馬匹繁衍、生長的理想場所。這里有四季冰封的雪山和冰川，湖水晶瑩，草原碧綠，松濤聲聲。1949年9月21日，人民解放軍到達大馬營，山丹軍馬場解放，成為中國人民解放軍山丹軍馬場。山丹馬場建設(shè)與新中國同步進入全面發(fā)展時期。20世紀80年代，隨著現(xiàn)代軍事科技的運用和農(nóng)業(yè)機械的推廣，山丹馬需求量大減。2001年9月10日，山丹軍馬場整體移交中國牧工商（集團）總公司經(jīng)營管理，實現(xiàn)了由軍隊保障性單位向社會化企業(yè)的全方位轉(zhuǎn)變，從而結(jié)束了2000多年軍馬培育的歷史使命，悄然退出了歷代兵家必爭的歷史舞臺。當那些鐵馬冰河的記憶漸漸遠去，穿越千年的風雨，如今的山丹馬場又踏上了建設(shè)生態(tài)文明的新征程。

時間注視著這片充滿生機的熱土，孕育了萬馬奔騰的大草原；我們在時間中穿梭，期許留下更多的故事。祁連雪山在草原上投下魔幻的光影，碧綠的草原、蔚藍的天空、遠處的祁連雪峰交相輝映，星星點點的帳房、黑白相間的牛羊、陽光下粼粼的溪水、牧草中爛漫的野花、曠野間俊逸翻飛的蜂蝶構(gòu)成了一幅奇妙無比的草原美景，展現(xiàn)出獨有的雄渾壯闊之美。草青了又青。

晴朗的天空下，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山花爛漫蜂飛碟舞，綠浪如波，被蒼松翠柏和茂密的灌木覆蓋的祁連山，如一道綠色屏障聳立在草原的南邊，呈現(xiàn)出綠水青山的美麗景象。極目遠眺，融入這詩情畫意般的悠悠大草原而忘乎所以。

一馬當先，鑄心篤行。徜徉在美麗的馬場草原，神馳于歷史的煙云之中，滿目青翠。策馬揚鞭，馳騁山丹馬場盡享大自然的本真和飛越；以夢為馬，在山丹馬場展開想象的翅膀盡情尋找歡樂的溫情。

云天收夏色，木葉動秋聲。草，在結(jié)它的種子；風，在搖它的舞袖，樹木和花蕾站著不說話。祁連山的白雪，化作流云朵朵，在蔚藍的天空飄蕩。

千年馬場，人間最美的故鄉(xiāng)。翠綠草如茵，碧波蕩漾，伸向那無盡的遠方。蝴蝶飛舞，蜜蜂匆忙；片片繁花，洋溢著芬芳。窟窿峽的溪水，在歡暢地流淌。青青的草原，廣闊了男兒的胸膛；紅紅的胭脂，嬌美了女兒的容妝。焉支山的青松，伴隨濤聲陣陣，在幽深的山澗回響。

千年馬場，人間最美的故鄉(xiāng)。油菜花似錦，燦爛陽光，閃動著耀眼的金黃。蟲鳴鳥叫，獐鹿暗藏；縷縷香風，捧送來清涼。大黃溝的蘑菇，在悄悄地生長。青青的草原，廣闊了男兒的胸膛；紅紅的胭脂，嬌美了女兒的容妝。大馬營的草原，養(yǎng)育神駒戰(zhàn)馬，是優(yōu)良的天然牧場。

千年馬場，人間最美的故鄉(xiāng)。遠道有嘉賓，前來品嘗，青稞釀出的玉液瓊漿。水草豐美，遍地牛羊；騎上駿馬，歌聲在飛揚。云天里的雄鷹，凌空展翅任翱翔。千里草原，駿馬曾經(jīng)馳騁疆場；百年偉業(yè)，良駒從此致力農(nóng)桑。

千年馬場，人間最美的故鄉(xiāng)。劈波斬浪，在綠色的海洋，任風吹開想象的花蕾！

□趙武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