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話窗霜
霜,有清的,有凜的。像女人,有溫柔的,也有潑辣的。
春、夏、秋由晝夜溫差形成的薄薄的一層凝結(jié)物,稱之為霜,那是清的霜。北方冬日結(jié)成的霜,便是凜的,可由晝夜溫差形成,如窗上霜,地上的霜;也可由人體內(nèi)、外部溫差形成,如臉上的霜。
窗上的霜。我們每時每刻都在呼吸著的空氣是流動的,它是如何流動的?空氣的神秘就在于,我們觸不到,也摸不著,又離不開。一到冬天的清晨,室內(nèi)的玻璃窗便成了神奇的魔鏡,刻錄著千變?nèi)f化的圖案。
小時候的玻璃窗都是小塊小塊的,越小越容易凝結(jié)成霜。早上睜開眼睛,映入眼簾的,便是那一層白色的霜。那是空氣流動的美,有的像樹,有的像花,有的像動物,有的又像人。
天氣晴朗時,陽光透過玻璃,霜也隨即映著顏色,鑲著金邊,晶光閃耀。圖案在光線下,輪廓更為明朗。陰天時,望不到窗外,甚至分辨不清是否下雪。霜的白,與雪的白,已然無法分辨。
地上的霜。一到冬日,霜來得很隨便,隨便得遍地都是。哪怕地上有個飄搖的秸稈葉子,它也會光顧。像風一般,將地面上的所有障礙物橫掃。
自小,對于感興趣的事物,我都有一種另類的著迷。看霜,我曾忘記過吃早飯,最終流著鼻涕感冒了。我喜歡遠遠地看霜,放眼望去一片淡淡的白,像白紗,鋪在地面。地面上的物體,若隱若現(xiàn),若即若離,帶著一絲羞澀,給人一種朦朧之感。
我也喜歡近近地看霜,貼得很近地看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。近在眼前的霜,是一根一根地,獨立地,附著在物體上。表面并不光滑,像毛刺,且周身布滿了毛刺。它們有的站立著,有的摔倒了,有的尚未長高,參差不齊。霜,在它們自己的世界中存在。
臉上的霜。南方的冬天戴著口罩,逐漸熱了會感覺到水汽。而在北方的戶外,是不允許有水汽存在的。呼出去的空氣在面前飄散,未來得及飄遠的,經(jīng)過人體這一溫床時,便停留了,凝結(jié)為霜。隨著時間的增加,凝結(jié)的霜逐漸增加,于是,人的面部表層如長了白色的汗毛一般。
上初中時,我要騎車往返七八公里。早上六點鐘出門,滿天繁星,那會兒正是一天中溫度偏低的時候。一般頭部要全部武裝上,只留眼睛一條縫兒。我無法適應(yīng)擋住嘴巴,就把嘴巴以上全部裸露在外。這在北方是比較危險的,容易生凍瘡。待騎車到學校時,天也亮了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整個面部的浮層全是白白的,包括額前的碎發(fā)、眉毛。站在教室的爐火前,它們就立刻現(xiàn)了形,化成了水,我就像重新洗了臉。
羌管悠悠霜滿地,人不寐。
此時此地此刻,無羌管,無驟冷的空氣,無征戰(zhàn),亦無被染成的滿頭白發(fā),因為,無霜,亦無滿眼的牽掛。
□飄絮
責任編輯:王旭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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