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工作的縣城離老家六十多里地，每次開車回老家，臨出發(fā)前，母親都要打電話來，不厭其煩地叮囑，讓把車里亂七八糟的東西拾掇干凈。我知道母親的用意，她怕我開車回去，車里雜七雜八的東西太多占地方，回城時帶給我們的東西后備箱裝不下。

有了母親的叮囑，每次回老家時，除了帶給父母的禮物，我都會把車后備箱盡量騰干凈。妻子見我這樣做，就笑話我，說我是個典型的財迷，老家的啥都想帶回城里。我笑笑說，沒辦法呀，老媽讓帶就帶著唄，這是母親對兒女的愛心表達，如果我們不順從，她就會傷心難過，孝順孝順，啥叫孝順，只有順了她的意，才是真正的孝啊。

我的話令妻子恍然大悟。每次從老家返城時，老媽忙著給我們裝東西，妻子也樂呵呵地幫忙。母親知道我們愛吃老家的漿水豆腐和蕎麥涼粉，總是連夜趕著做出來，走時用塑料袋裝好豆腐，用瓷盆裝好涼粉，又用罐頭瓶給我們裝滿她親手制作的豆瓣醬，就連家里窩的酸菜，也不忘給我們帶上。

兒子愛吃肉，總嚷嚷著說老家的土雞好吃。父親就趁清早雞還沒出籠，捉幾只蘆花土雞，母親忙著燒水，父親忙著宰殺。我嫌殺雞費事，就勸父母不要忙活，他們不聽，說我孫子愛吃，咋能不殺呢？邊說邊細心拔毛清洗，直到雞肉變得干干凈凈。在母親眼里，沒有什么東西是不能帶的，她總有辦法把后備箱裝得實實在在。

母親一趟又一趟往后備箱裝東西，大大小小的袋子，裝著各種各樣的食材。有剛從地里拔的蘿卜、挖的洋芋；有從樹上夾的社柳黃柿子、摘的仙桃；有母親起早炸出來的紅薯丸子、攤出來的洋芋粉餅；有提前清洗干凈控干水分的大蔥、韭菜；還有母親精心挑選的干野菜、干白菜和蘿卜干……凡是能裝的東西，母親都一股腦裝進后備箱，眼看著后備箱的門都關不上了，母親仍意猶未盡地說：“后備箱太小了，太小了！”在母親眼里，無論多大的后備箱，都裝不下她對我們的愛。

仔細想想，母親的一生，總是把最好的裝給我們。從兒時塞滿我們衣兜的糖果，到上學時鼓鼓囊囊的書包；從外出求學時裝滿吃食的背包，到參加工作后塞滿后備箱的“特產”，每一次盛裝，都塞滿了母親的關愛和牽掛。而母親的愛，豈止是一個后備箱裝得下的呀！

□程毅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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