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味飄香
年味,似乎總是和童年靠得很近很近。
童年的家,是一個很大的院子。院子里住著我的奶奶、二奶奶、大伯、叔叔們等九家人。九家人圍成一個圓,青灰色的瓦一片連著一片,組成一個溫暖的大家庭。
進(jìn)入臘月,院子里熱鬧起來,母親和嬸嬸們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廚房、井臺、灶爐間,她們或是炒花生、瓜子;或是穿針引線為我們幾個小毛頭做衣服和鞋子;或是揉面蒸饅頭;或是制作著各自拿手的年糕、風(fēng)味小吃……
衣服做得最好的是三嬸,她是個天生的裁縫,做的衣服又挺括又合體,所以直到除夕夜,她都在飛針走線。
母親會做一種很好吃的點心,叫馓子。母親和父親一起把配好的水、面、糖等均勻地和在一起,面揉好、餳好后,母親切下一小塊,用刀劃一下,把中間劃出一條條的縫,散開,再弄另外一小塊面,兩塊面合在一起擰一下,馓子就制作好了。鍋里的油熱后,母親把馓子放進(jìn)鍋里,一會兒那擰著的小面片,就在鍋里變成了金黃色,中間劃的小縫經(jīng)油一炸也裂開了,就像一支小扇子。等母親撈出,我就迫不及待地拿一根送進(jìn)嘴里:甜甜的、酥脆酥脆的,真香!面全部做完后,母親吩咐我挨家挨戶給送去,聽著別人的稱贊,我替母親謙虛地應(yīng)承著,心里美美的。
大伯愛吃野味,每年秋末冬初,他就去野外套兔子、打野雞。臘月里剝皮清洗讓大娘燒。饞人的肉香頓時彌漫了整個小院,惹得我和狗兒黑黑圍著廚房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。
四嬸炒的白花生最好吃。白花生就是把花生炒熟后,剝?nèi)ネ饷娴募t外衣,放在豬油里炸。一會兒,白白胖胖的花生就露出一些微黃,這時候熄火起鍋,撒上些許鹽稍晾一下就可以吃了,又香又脆,還有絲絲縷縷的肉香。四叔一邊吃花生一邊喝酒,嘴里嘮叨著:“家里老婆有本領(lǐng),花生炒得香噴噴,一壺白干酒下肚,醉與不醉活神仙……”四嬸看著四叔那“傻樣”,總會朝他眉頭輕輕地給一指頭。
二嬸會做一種好看的虎頭鞋,男孩子的鞋在前面繡一個虎頭,女孩子的鞋就繡一些干枝梅或是別的花。我的堂妹小時候非要穿虎頭鞋,沒辦法,二嬸就給她繡了一個虎頭,告訴你們:這個虎沒有胡子和眉毛。堂妹穿著還樂得呵呵的呢,臭美的小丫頭!虎頭鞋的鞋底就像現(xiàn)在的千層底,厚厚的,有些笨重,但穿在腳上很暖和。男孩子穿著嶄新的虎頭鞋在冬天里的寒風(fēng)中奔跑,似乎一點也不冷,有一種小老虎的威風(fēng)。
過了臘月二十,爺爺去趕年集,買回來紅紅的春聯(lián)、彩色的福祿壽禧,還有鞭炮、糖果。奶奶把鞭炮分給那些男孩子,給他們不太多的糖果;分給女孩子很多糖果,如果想要鞭炮她也會分給幾個。我們得了“便宜”,一溜煙地跑到街上找伙伴們炫耀、嬉戲,滿足而幸福。
除夕夜,我們九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飯,濃濃的親情伴著歡聲笑語,熱熱鬧鬧慶祝普天團(tuán)圓。
除夕的鐘聲敲響新年的時候,我們晚輩一起給長輩們磕頭拜年,欣喜地接過長輩們遞過來的紅包裝在口袋里,還不時地摸啊摸,怕它會飛走……
年味,滲透其中的是濃濃的愛,這愛回味悠長,每次想起,都讓心里升騰起別樣的溫情。
□王舉芳
責(zé)任編輯:王旭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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